康庄大道

耄耋脆音

每日散步，是我的听书时间。今日无意中听到叶曼讲庄子，深入浅出，生动有趣。“自己没有悟，千万不要帮助别人去修行，否则以盲引盲，瞎子带着瞎子，结果两人都掉到河里了。”听到这，哈哈大笑。

清脆悦耳的声音，幽默风趣的口语，很难想象，这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。叶曼于2017年离世，享年103岁。曾经有幸听过她一次课，令我难忘。

那是9年前的5月10日。我和同事来到良友基金会北京办事处。次日，我们将举办中美公益慈善界人士交流会，我们来做会务准备，协调会场安排，安装同传设备。

我第一次来良友，心想此“良友”与二十年代上海的“良友画报”不知有什么关系？看到书架上放着装订成册的良友画报合订本，再一打听，还真是一回事。

走进会场，看到地上放满了布面木墩子，我有些吃惊。会场是一位台湾名士联系的，不知问清楚了没有？难道明天让那些中外大佬们盘腿席墩子而坐？

良友的张总对翻译间及同传设备的零乱有些不满。原来这天是佛诞日，是佛教界一个重要的节日。晚上这儿有个讲座，故放着这些墩子。晚上活动结束后，他们会全部换上椅子。张总对我们很客气，邀请我们就在这儿用晚餐。

这儿有素食自助餐。我简单夹了一些，喜欢不同做法的豆腐。同事小年比我胃口好，夹了看上去像烤肠、香肠之类的菜。她说是素的。小年还想晚上留下来听听佛经讲座。我也有些好奇。于是，我们匆匆吃完最后几口，赶在7点关门开讲前一分钟进了会场。

会场七八十个木墩子基本坐满了人。小年看到有人盘腿而坐，很高兴，她也喜欢，便脱了鞋。边上有人指点，掀开木墩子的盖，里面可以放鞋。哈，我们坐在鞋盒上啦。

张总主持讲座。先请一位衣着中式布艺裙服的漂亮姑娘演唱了佛教歌曲，曲调听上去有点像那首著名的歌曲“长亭外，古道旁，芳草碧连天……”。

唱毕，主讲老师上场了，年轻人推着轮椅上的老太太，让我有些吃惊，而她，正是国学大师叶曼。

学生们对她都很尊重，起立躬身作揖，夹道欢迎。老太太戴着眼镜，衣着红紫色衬衫，双手合十。她在讲台坐定开讲后，声音宏亮坚定，会场鸦雀无声。

老先生一上来就说，今天是佛的生日，到处都有人靠佛的生日来赚钱，我们这儿不卖票。佛祖诞生二千多年，后代多少人靠佛维生，赚钱发财。很是感慨。

老先生讲到自己学佛的经历。她是在人到中年时，困惑“生从哪里来，死往何处去”，师从南怀瑾、陈健民学佛。

她读的第一本佛经是《楞严经》。“自从一见楞严经，不读世间糟粕书。”这是她的感受，没想到这话早已被古人说了。

老先生多次提到老师南怀瑾，说他现在生活得很好。她是南怀瑾的关门弟子，但比南怀瑾大10岁。年已九旬，她仍然思路清晰，话语锋利，信念坚定，真是难得。

她谈到自己珍惜每一天的老年人心态：“今晚脱了鞋和袜，不知明天穿不穿。”每天晚上她都灯下读书。读书是一种快乐，有这么多人集一生经验精华写成的好书，不读太可惜了。

她最后解答了学佛朋友们的问题，为这么多人来听她讲课感到高兴。

身在佛教传统的国家，我对佛学几乎一无所知。书市上买了南怀瑾全集，也是从《论语别裁》开始读起。记得那次回家后，找出了南怀瑾的《楞严大义今释》，翻了几页。然后，没了下文。惭愧！